来自北极的仙女木

Long, long afterward, in an oak
  I found the arrow, still unbroke;
  And the song, from beginning to end,
  I found again in the heart of a friend

露草(3)

        感谢大家的留言,半夜更个新……流水账的一段,供消遣。
        另外求问……lofter能在文中插图吗?以及合集封面图片能更换吗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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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座敷童子在的家庭,运势总会一点一点走向顺利的。光人的占卜变得格外准确,对于原本没把握完全驾驭的法术,如今他也敢冒险在外施展,并且再未失手。请光人作法的贵族越来越多,在替掌权派大臣的儿子驱散怨灵之后,光人得到了大臣的赏识,寮内寮外的地位都节节高升。人们议论纷纷,说等到下次除目时,他就要升为阴阳博士了。有了强大的靠山,步入官场多年却毫无起色的大哥新良终于得到拔擢;晴良和昭司本来因为没有门路,担心会遭遇与新良同样的尴尬,故而一直为即将到来的冠礼惴惴不安,现在也能放下心来着手准备;久与夫婿不睦的大姐宽子忽然怀了孕,男方似是良心发现,开始殷勤拜访……

        对还没长到真正品尝苦恼滋味的年龄的风子和文雄他们来说,好运似乎不是那么珍贵的东西。但是他们也收到了来自上天的礼物——这个夏天,茜夫人居然主动提出要带他们去看临时祭。茜夫人向来不喜欢祭礼这类热闹的场合,放在以前,即便晴良和风子苦苦哀求,她也只会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但是今年不同。匠人早已造好了高大的新牛车,想尽办法把车子装饰得光彩四射;家里每人都分到一套全新的礼服,礼服的面料闪动着陌生的华贵光泽,遵照与季节相符的原则搭配起来。

        一直以来总是只能在家里穿着半旧的便服的风子,兴奋得把那些层层叠叠的新衣服穿了又脱、脱了又穿,热得满头大汗,嚷着要打开窗子吹吹风。“小心一点,万一着凉感冒,就没法去祭礼了。”茜夫人从纸隔扇那边提醒道。

        “不用担心,母亲大人!”风子兴奋地说,“这么热的天,怎么会感冒呢?”

       “夫人……”茜夫人的女侍从外边匆匆进来,“冰河小公子那边的人刚才过来说,小公子突然生病,明天的祭礼想来是去不成了。”

        “骗人!”风子急了,“冰河就连冬天光着脚出门都不会生病的,他干嘛偏偏这个时候生病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邪祟作怪吗?明明是全家上下这么欢喜的时候……”茜夫人皱起眉头。

        “……应该只是天太热了。”女侍低着头答道。

        茜夫人有些不高兴:“你去问问那孩子身边的人,为什么不照顾好他?难道还要我来亲自照顾吗?”

        “非常抱歉……”

        “神明啊,求求您,让冰河在明早之前恢复健康吧!”风子闭上眼睛祈祷道。

        可是神明似乎并不愿意让冰河参加自己的祭礼。直到第二天早上,冰河的情况也没有丝毫好转,他像一枚火炭一样浑身发红,一动不动地静静燃烧,只偶尔含混不清地嘟囔些什么,谁也听不清。侍从们猜想他是喉咙干渴,便起身去端水。

        风子急得坐立不安。茜夫人被她弄得很不耐烦,向侍从问道:“已经折腾一个晚上了,他现在精神怎么样?”

        “小公子别的都很正常,只是似乎有些疲乏。今天好好休息,也许明天就会恢复了。”

        茜夫人便点了点头:“好吧,先安顿他睡上一天,别让他醒了胡闹,要是这次再出了什么事,我可是不会留情的。我们准备出发。风子,你可以安静一点了。”

        “啊……是。”风子有些茫然地睁大了那双大眼睛,她没有料到,原来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可以去参加祭礼的。

        照料冰河的侍从们都眼巴巴地望着茜夫人一行人的身影。人家的侍从都有机会跟着主人们一起去看看热闹,他们却必须在这欢声笑语的日子里守着空荡荡的院落和古怪孤僻的小公子,真是好没意思!

        侍从们心里不痛快,做事情也就推三阻四起来,还不时聚在廊前屋后说点闲话。

        冰河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他们的位置离厢房有一段距离。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打算看看厢房里的情况。映入眼帘的图景不是他早已看腻的屋顶,而是倒垂的毛发和一张黑糊糊的脸。

        “什……”冰河差点从枕头上滚下来,好在有人用手垫住了他的头,才没磕在地板上。

        “你醒着啊,冰河?”

        那个因为逆光而看不清脸孔的黑影直起腰,面容逐渐清晰。是瞬。

        厢房里只有他们两个。

        “……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冰河本想抱怨一句,不过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可不就是鬼么——座敷童子本来就是由生前不幸的小孩子的鬼魂化成的妖怪。于是他简短地回答道:“本来就不想睡。”

        “为什么?是因为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不想睡就是不想睡……”

        “还是不要逞强比较好,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走了,再逞强也没用啦。明年还会有祭礼的!”

        “为什么我非得想去那种闹哄哄的地方不可?”

        “哎?嗯……因为……大家都想去的吧。”

        “噢,那你也想去?”冰河偏过头看了瞬一眼,“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去呢?”

        “主人说,祭礼是为了驱散怨灵鬼魂而举办的,所以我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安全。”

        冰河挑了挑眉毛:“你连阴阳师都不怕,还怕祭礼吗?”

        “阴阳师比祭礼可怕多啦,但是主人是好人。”瞬有些怀念地回想着,“其实,我觉得祭礼也一点都不可怕。之前住在另一户人家时,我还和他们一起去贺茂祭上玩过呢!虽然我们的车子没能占住好位置,望不见御舆是怎样地气派,但光是看停在前面的各式牛车,还有跟车的侍从们,也很有意思。有些得势的人家明明自己到得迟,还擅自把别人的车子拉开,实在是过分。纯子看不惯他们仗势欺人,就和我商量,让我隐去身形,悄悄地去抽掉他们车轮下的轫木。哎,我和你提起过纯子吗?是那户人家的主人领养的女儿,我离开他们家的时候,她的年纪就跟你差不多大。”

        一说起祭礼,瞬的回忆真是没完没了。“我说……你其实很想去祭礼的吧?”

        “无所谓啦,反正我已经去过了。家里的小孩子也不少,夫人们在外面照顾起来很费劲吧,我就不去添乱了。而且,待在家里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和冰河聊聊天。”

        “……你还真会替他们省事。”冰河一边压低了声音,“喂,聊天的话,我有几句话要说。”

        “什么?”

        “你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没有,我来的时候看见大家都在渡殿呢。”瞬露出了明朗的笑容,“不过没关系,今天就由我来照顾冰河吧。你是想喝水吗?”

        “不用……”

        “那是想叫他们来做什么呢?”

        “我才不想叫他们来,只是想确认一下他们是不是在厢房外看着。——你还想不想听了?”

        “到底是什么话啊?”瞬嘴里问着,却还是起身去掀起帘子,朝外边张望了一番,“冰河,我确认过了,这屋里没有别人。”

        “是吗……”

        事情比冰河想象的顺利。其实厢房外的情况他也能猜到个大概。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侍从们,向来是光人或夫人们忠实的耳目喉舌。若在平时,冰河方才的“胡言乱语”必定会被他们打断。到了今天冰河生病的时候,他们倒是终于肯消极怠工了。这也怪主人们自己太过大意,期望被抛弃的人奉上真心,这可能吗?

        “瞬,”冰河开口说道。“快逃吧!”

        瞬的背影僵硬了一秒。竹帘失去支撑陡然落下,发出响亮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啊,冰河?”瞬把手放在冰河的额头上,“哎呀,好热,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果然你还是再睡一会儿比较好……”

        “废话,你是座敷童子,我的体温本来就比你的高!”冰河一把抓住瞬的手腕,“我生病是装给父亲他们看的,现在我脑子很清醒!”

        “骗人的吧,你声音都沙哑了……”

        “稍微有点哑而已,不影响说话。我说真的——”

        “冰河,你……”

        “逃吧。”冰河用不容置疑的目光望着瞬,“逃吧,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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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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